阿宁等等等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棋昱】如果当初(HE)

*一句话:他在别人的记忆里,和他谈着恋爱。

*8k+,一段哲凡

 

你后悔过吗?

你是否曾一遍遍设想,如果当初换一个选择,结局是否会不同?

我们不能让时光倒流,但可以给你一次“如果当初”。

“如果当初”体验馆,提取体验者最后悔的记忆模拟还原,体验者可在场景中改变自己当初的选择,被模拟对象经由系统分析做出新的回馈,让你体验不同选择下的不同衍生结果。

 

——蔡程昱工作室

 

“如果当初”体验馆自建立以来,每日来体验的人络绎不绝。

有的人发现,即使做出不同的选择也会得到相同的结果,而后释然。也有的人得到了不同的人生故事,终于放下徘徊选择向前。

蔡程昱工作室收获无数好评,许多人开出高价请求共享或购买这项技术,却都被“还在研发中,尚未完成”回绝。

这番话被认定是托词,有心人开始散布“如果当初”技术尚未成熟,并伴有不确定的危险性,疑似将公众当成小白鼠的谣言,险些将蔡程昱至于众矢之的,但他仍就咬牙扛了下来。

这位身价估值过亿的技术大佬没有撒谎,他仍然在研发这项技术,力图不断延长模拟时长,其目标是,人的一生。

 

很多人都猜测,蔡程昱一定是有十分遗憾后悔的事,才会致力于研发“如果当初”技术。

但看过他生平履历的人都知道,他的人生几乎一帆风顺,父母双全亲邻和睦,书香门第家境优渥,高等学府名师指导,除了让人嫉妒到牙酸,当真看不出半点值得后悔的挫折来。

只有他的同校同学兼合伙人方书剑知道,越是一帆风顺的人越是经不起一点挫折,尤其那个挫折叫做龚子棋。

本身这个挫折是属于龚子棋的,5年前他和蔡程昱告白却被拒绝,直到他人间蒸发,蔡程昱才醒悟自己其实也喜欢龚子棋,但已经来不及了。

“如果当初”被蔡程昱研发出来的时候,他自己就是第一位体验者。他在那段回忆里接受了龚子棋的告白,然后获得了一个拥抱。

但最开始的技术很粗糙,他感受不到龚子棋的触碰和体温,模拟时间也不能持续太久,如果短时间尝试次数太多,甚至还会有不良反应。

为了这项技术可以获得更多的样本数据,更快的推进完善,蔡程昱找到了唯一知道龚子棋向他告白过的方书剑合伙。

很久之后,方书剑才知道蔡程昱有个秘密计划,而他是他选定的唯一执行人。

“如果当初”体验馆果然为他们吸收了相当多的数据样本,很快蔡程昱可以感受到龚子棋臂膀的力度,他还可以给他一个吻,舌吻,这个男人的吻技相当不错。

可惜他却不愿碰他,这是技术分析出的结果,蔡程昱在这段记忆里赤身裸体出现的时候,龚子棋却脱下自己的大衣将他裹住了。

他说,“蔡蔡,不着急,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那段记忆里的龚子棋似乎笃定他们会一直一直在一起,所以他不懂为什么他的傻蔡蔡会突然哭的稀里哗啦,只好把他抱在怀里轻声哄着,一直哄到模拟的极限时间,消失在空气中。

蔡程昱曾经在冲动下想要修改程序,让龚子棋按照自己的心意行事,但最后他还是选择让龚子棋的行为顺应技术程序的推理逻辑。

毕竟,如果龚子棋只会按照蔡程昱的所思所想执行,那也就不再是他所渴求的子棋了。

随着技术的发展,系统可以快速提取体验者记忆中所有关于被模拟者的信息,为其塑造出来的人物也越来越完善自然,在这一方面,蔡程昱相当满意。

可是在模拟时长上,进度却十分缓慢,系统很难支撑发展性的行为模拟,直到方书剑在某个样本数据中发现了龚子棋。

这是一个很大胆的设想,一个人看到的龚子棋终究是片面的,但如果把很多人看到的龚子棋汇总进数据库呢?是否就可以得到一个可持续成长的龚子棋?

于是,蔡程昱开始了漫长的记忆之旅。

 

样本一:母亲弥补孩子

漂亮的街心花园,造型可爱的气球在空中飘飘荡荡,母亲蹲下身抱住哭泣的孩子,温柔的哄着他,向他承诺自己还会为他买许多许多气球。

不远处,一个骑着山地车的酷盖正灵敏地穿过人流,闪过三五个追逐打闹的孩子,避让缓缓推行的棉花糖车,紧急停在一位“程咬金”面前。

“有事?”龚子棋习惯性皱眉,这让他的眉眼间距被压的更近,显得很凶。

这是一个不认识蔡程昱的、更年轻的龚子棋,他还没有对这位未来校友产生特殊的情愫,所以显得分外不耐烦。

头一次被这样对待的蔡程昱几乎手足无措起来,明明他比面前的子棋更年长,却莫名其妙被他的气场压制,甚至都无法刻意摆出认真严肃的表情来。

“我...”

龚子棋把刚刚拉下来的耳机重新戴回头上,绕开蔡程昱,骑出了体验者记忆的边界线。

......

第二次,蔡程昱尝试了一下碰瓷,他摔倒在龚子棋车前,但没有把握好时机,距离轮胎还有好几大厘米,场面颇为尴尬。

龚子棋的表情仿佛在说居然有人敢碰他的瓷,是他不够凶吗?

蔡程昱只好讪讪爬起来,说自己只是想和他开个玩笑,作为补偿,他可以请他喝下午茶。

酷盖很酷的拒绝了这个提议,但这回他好奇的多看了两眼蔡程昱,才骑车离开。

......

第三十五次,蔡程昱换了一身行头,还硬生生带进记忆里一辆更酷的山地车,趾高气昂的从龚子棋面前骑过去,终于引起了对方的注意力。

“喂,山地车不是这么骑的。”

“?”蔡程昱用脚尖点着地,努力挺直后背,弥补自己在龚子棋面前显矮的气场劣势。

“你要俯下身去,减少气流对身体的对冲,这样加速会更快。”

这是这段记忆中,龚子棋对蔡程昱说的最长的一句话,还有一句肯定,“车不错。”

 

样本五十四:后悔争吵的情侣

篮球场边,一对激烈争吵的情侣,女方忽然停止,一把抱住了男友,两人重归于好。

蔡程昱抱着一颗篮球冲进场地,然后他发现自己并不会打,只能傻傻地站在场边看龚子棋运球,过人,上篮,做出胜利的手势。

被帅一脸的蔡程昱机械地拍了拍篮球,当成是鼓掌。

......

第二次,蔡程昱带了水和毛巾,但是龚子棋没有接,并且对男生来看他打球面露疑惑。

 

......

第十八次,蔡程昱改变了场地环境,在龚子棋的运球轨迹上放了一枚石子。经过精密计算,这颗偏离轨道的球斜飞出去,砸中了在场地边缘看书的蔡程昱。

“抱歉。”大汗淋漓的龚子棋跑到他面前道歉,伸出一只手想要拉他,又犹豫了一下,在运动短裤上用力擦了几下,才将摔倒的蔡程昱付起来。“没磕到哪儿吧?”

潮湿的掌心没有汗液的滑腻,蔡程昱拉着他的手不愿松开,只能强行发挥演技,“脚崴到了。”

误以为伤了人的少年不疑有他,蹲下身想要查看,却在手指触碰到对方脚腕时,瞬间褪色消失。

蔡程昱惊异地回过头,却发现和好的情侣已经手挽手走出去老远,带走了模拟中心点。

.......

经过一周,“如果当初”技术与XX地图达成合作,模拟场景与世界全景无缝衔接,从此记忆场景无线延展。

 

样本三百七十四:酒吧怒揍渣男

酒瓶在那个喋喋不休、飞扬跋扈的男人头上炸裂,手里握着瓶嘴的姑娘胸膛剧烈起伏着,眼神却灼灼发亮。

蔡程昱第一次听龚子棋唱Rap,他甚至不知道他曾在酒吧驻唱过。

那个剔光鬓角、眉目锋利的男人一席黑衣,身上缀着的链条挂饰随着他的动作上下翻飞,轻易就叫全场的人都为他沸腾,直到玻璃的碎裂声打断他。

渣男立刻挥舞拳头回击,慌不择路的体验者转身扎向身后,直直撞进了赶下来的龚子棋怀里。

面含怒意的男人揽住姑娘的肩膀将她带到自己身后,棱角尖锐的戒指和坚硬的拳头一起砸在渣男脸上。

混乱爆发,热血上头的男人们大打出手,龚子棋的眉骨被砸了一下,但渣男已经被揍到嘴角出血,直到老板马佳匆匆赶来,才平息了斗殴。

“你说你,把人丢出去就完了,为什么非得动手?”

马佳捏着块酒精棉,一点不温柔的怼在龚子棋的伤口上,引得刚闹事完的青年倒抽冷气,想要躲避,却被一把按住。

“他当着我的面打女人,我能不管?”

“够讲义气的啊,那小姑娘人呢?”

蔡程昱津津有味地看到现在才突然反应过来,怎么模拟还没结束?

就看捧着条湿毛巾的体验者出现了,“那个,谢谢你,这个你拿去敷一下吧。”

“嗯。”龚子棋点点头,接过毛巾按在脸上,神情因为伤口的疼痛显得更加冷峻,可对面的姑娘却悄悄红了脸。

“我可以,加你微信吗?”

……

蔡程昱气到差点要把这位模拟者拖进黑名单,跑去方书剑的办公室跳脚,问他怎么能让体验者和非被模拟对象发生接触。

损友用他自己要求的场景真实反馈给怼了回去,他才后知后觉到自己在吃醋,一时都有些啼笑皆非。

......

第十二次,从来没打过架的蔡程昱一马当先冲了上去,靠着七分鲁莽先发制人,把那人直接连着椅子撞翻在地。

但那位渣男很快爬了起来,冲地面狠狠淬了一口,扬拳就照着蔡程昱鼻子过来了,

曾经的军训标兵、三好学生获得者吓得闭上了眼睛,拳头却迟迟没有落下,等他再睁开眼,就看到龚子棋捏着那人的拳头步步紧逼,而后一脚将那人踹翻在地。

但没等龚子棋再打,蔡程昱忽然福至心灵般抓住了龚子棋的胳膊,一路将他带出了酒吧大门,在马路上狂奔。直跑到缺乏锻炼的某人彻底跑不动了才停在街边,一屁股坐在了马路牙子上。

脸不红气不喘的健身达人却觉得十分有趣,坐到这个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会打架的小朋友旁边,还一时手痒揉了揉他脑袋。

“身份证拿出来,哥看看你有没有资格进酒吧。”

其实比体验者记忆中的龚子棋要大上好几岁的蔡程昱沉默了,心底抓狂自己为什么没想到做一个假证件,以及为什么明明比这个子棋要大上几岁,却仍然没他看起来成熟。

“我没带。”最后技术大佬只好像个小学生一样低头撇嘴,又换来那人爽朗的笑声。

蔡程昱几乎着迷地看着这个笑成柴犬的人,这是在别人的记忆里,龚子棋第一次对他笑得如此开怀,如忽至的春风,把整条街的海棠都吹开了,裹挟在其中的香气几乎要滴下蜜来。

“下次来和我说一声,我唱Rap的时候不带脏。”

“好。”

 

样本一千零一:抢婚

教堂的婚礼神圣而又庄重,每一个环节不仅是在让上帝和到场亲友们见证他们的结合,更是为他们立下忠诚的誓言。

当牧师问道“是否有人反对这桩婚姻”时,后排却传来了一个掷地有声的声音。他喊道,“我反对!”。

而后这个男人穿过一排排座椅,来到新郎面前,深吸了口气,才稳稳开口,“你跟我走吗?”

蔡程昱坐在教堂另一端的角落,不一会儿,一个迟到的人偷偷溜过来坐在他旁边,有些惊讶地向他点点头打招呼。

“你怎么在这里?”龚子棋压低声音,这是蔡程昱第一次在别人的记忆里接触到已认识他的龚子棋,他几乎想要不顾场合的对他告白,但又怕吓到他,只好强行按捺住自己。

“你又为什么在这里?”蔡程昱明知故问,他担心一会儿的抢婚,龚子棋会再次帮人出头。

龚子棋摇摇头,“我只是进来乘凉。”

蔡程昱被噎住了,这个人怎么能这么理直气壮的忽悠他?但俗话说得好,情人眼里出西施,这样的龚子棋在他眼里也是可爱的。

然而当抢婚发生的那一刻,龚子棋却蹭地站了起来,速度之快,把蔡程昱都吓了一跳。

身着白色礼服的新郎看着一席黑衣的体验者陷入沉默,整个礼堂都沸腾了,有人想冲上去拉走这个搅局人,但却忌惮他傲人的身高不敢动手。

“哲哥,我不能跟你走。”

最终,新郎做出了抉择,那一刻龚子棋动了,他快速穿过人群,向自己的友人靠拢。

“凡凡,你不爱她。”

蔡程昱紧随其后,离包围圈的中心越近,他越是被面露痛苦而对的两个人震慑。

“但我也不爱你了,你走吧。”

贾凡别过脸去,李向哲再欲说些什么,却被龚子棋打断。他攥住他的胳膊,低吼了一声,“走!”就头也不回的把失魂落魄的李向哲拉走了。

只有蔡程昱看到了那一刻贾凡望过来的眼神,饱蘸深切又绝望的爱。

……

第十次,蔡程昱终于找到方法拖住了龚子棋,有幸和他一起听到李向哲的下一句话。

“那我,祝你幸福。”

没有质问,没有痛哭,李向哲孤身一人来,也孤身一人离去,他最遗憾的不是没有在婚礼上抢走贾凡,而是未能送给他自己的祝福。

“我愿你余生美满,无论站在你身侧的人是不是我。”

龚子棋被蔡程昱扣住的那一刻是暴怒的,直到李向哲离去才慢慢平静下来。他沉默了一会儿,才转头向蔡程昱道谢。

“原来我差点破坏他最想做的事。”

“你只是想保护朋友。”蔡程昱宽慰龚子棋,5年时间,专注的蔡程昱忘记了太多人,也是直到李向哲上门要求体验他才记起,那是龚子棋篮球队的好友。

他还曾向李向哲问过他的音讯,但没有得到只言片语,直到体验结束,李向哲才告诉他,他是真的不知道。

你去哪儿了呢?蔡程昱堪堪要问出口,但面前这个人尚未对他告白,他又该如何作答自己的未来。

 

样本七千七百八十二:冰川救援

这位体验者的申请一开始被打回了,但是他一次又一次执着地投递,终于惊动了蔡程昱,他不得不亲自出面向他解答。

“这项技术的体验极为真实,而你要模拟的是一个极为危险的场景,甚至可能威胁到您自己的生命。一旦您在模拟中受伤或死亡,您在现实中的身体也会受到一定损伤,我们不能保证您绝对的安全。”

但体验者却异常坚持,甚至愿意签下免责声明,宣布“如果当初”体验馆对他的生命安全无需负任何责任。

蔡程昱最终败给了他的坚持,同意让他进行一次模拟尝试。为了以防万一,此次的模拟还由他来亲自执行。

然而当他看到这份记忆的时候,他却惊呆了。

谁都想不到,龚子棋居然在北极,记忆里有一个年长于蔡程昱,被他拒绝过、寻找过的龚子棋。

而那个体验者想要去救的,就是他。

塌陷的冰川,科考队伍被困于长长的裂缝之中,直升机无法进入狭窄的通道,但锁链又在疾风下变成了伤人的危险道具,救援队只能下到冰川深处救援。

救援队员被红色的防护服包裹的密不透风,可蔡程昱仍旧可以通过那仅剩可见的双眼看出他是谁。

这个拉着绳索在冰川壁上快速攀援的男人对蔡程昱来说全然陌生,他飞快的向下攀爬,然后将带下来的安全缚带绑在科考队员的身上,发出指令,示意飞机上的人将其拉起。

当龚子棋接近最后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人却意外的开始反抗,要龚子棋立刻离开。

蔡程昱忽然变得紧张起来,他认出那个最后的获救者正是体验者,他声嘶力竭的大吼几乎被疾风吹散,但是他的肢体语言却充分表达了他此刻的抗拒。

他频频向脚下看去,似乎想要干脆跳下去,却又被高空的恐惧压迫着不敢动弹。

大块大块的冰坠落进海水,冰川仍旧在坍塌,他们的局势已经岌岌可危。

随着龚子棋的靠拢,体验者作为场景声源已经可以接收到他对讲机内的声音。对方正在用英语反复的向他确认情况,并要求他尽快完成行动,即可返航。

龚子棋做出了安抚的手势,举起手中的安全缚带向体验者示意,可他却拼命摆手,局势瞬间僵持了下来。

蔡程昱心里起急,恨不得现在就扑过去帮龚子棋按住体验者,但变故就在这一刻发生了。

巨大的阴影笼罩在了龚子棋上方,而冰块下落的速度却远超于人类的反应能力,体验者惊恐的扑上来想要将龚子棋推开,但是半空中谁也抵不过自然的力量。

龚子棋和他一同被砸入深海,场景模拟瞬间中断,蔡程昱几乎发疯样地冲进模拟仓。

“你干了什么?为什么要在那里耽误时间?!”

那个刚刚从模拟中苏醒的男人颓唐的任蔡程昱揪着领子将他拖起来,沉默半晌,几乎嚎哭起来,“是我没用!我想跳下去的!只要他不救我,他就能及时返航,也不会到现在连...”

男人的话没有说完,蔡程昱却已经能够自动将他的后半句话补充完整。

“你胡说!子棋怎么会,怎么会死呢?我不信!”

那个男人用袖子胡乱摸了摸脸上的泪水,“我也不信,可是已经三年了,他已经失踪三年了,如果他没来救我该多好。”

蔡程昱怔怔地松开体验者的领子,向后踉跄的退了几步,跌坐在地上。

原来他不是在逃避他,而是真的,失踪了。

刚刚赶到的方书剑看到蔡程昱这幅面如死灰的样子,也不知该怎么安慰他,只能先指挥着人清场,等蔡程昱自己冷静下来。

“方方,你帮我,去办一下签证吧。”

方书剑正揉着自己蹲麻的脚,冷不丁听蔡程昱出声,开口想要劝阻,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去看看吧,也没什么,好失去的了。

“你,不打算看看他吗?”方书剑问的是体验者记忆里的龚子棋,遇见了无数过去,这样一个未来的他,实在是太难得了。

“只要你想,你几乎可以在记忆里呼风唤雨,只要见到他,你就可以……”

蔡程昱摇摇头,“我不敢。如果他说他已经忘了我,不爱我了,我怕我会连去北极的勇气都没有了。我怕我这么多年的努力,都变成一场笑话。”

他眷恋地抚摸着模拟舱,那在他眼里早已不是冰冷的仪器,里面盛放的是他和子棋的未来。

“总有一天我会躺进里面,重启我的一生。”他对上方书剑震惊的眼睛,“我多年的研究就是为了回到5年前,和最真实的他白头到老。”

“你疯了吗?这只是体验!”

“对我来说,这是我和他重新开始的机会。”蔡程昱看起来很冷静,但颤抖的手指泄露了他的情绪。

“值得吗?”方书剑不能理解,他甚至不明白蔡程昱是如何在这种情况下爱龚子棋这样久这样深的。

被问的人没有答话,只是在操作台上发出了一道指令,那无数份记忆里的龚子棋在投射下汇聚,或悲或喜,安静或张扬,无比鲜活。

“我这一生一帆风顺,从不必去争取什么,任何决定都会得到支持,有时候我都感觉,龚子棋就是我命里那个劫。”

他停在了自己那份记忆面前,看着龚子棋被拒绝后,眼底化不开的悲伤和沮丧。

“他会和我说,‘蔡蔡,我们该去健身了。’‘今晚我们吃这个听我的。’‘你不要飘要踏实。’而我该死的就那么想听他的,直到他说了喜欢我。”蔡程昱隔着虚空抚上龚子棋的脸,但他却转身大踏步离去了。

“我害怕,我享受他的陪伴照顾,却惧怕与他的关系,仿佛那会让我失去人生的主动权。但现在,我真的想用全部去换回一句,‘蔡蔡,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他又看向另一个龚子棋,他半蹲在一个哭泣的孩子面前,仰起头去看他,温柔的出声安慰。

“而且我见到了那么多那么好的子棋,每一个都让我越发爱他,越发确认他值得被爱。我好不甘心只能在别人的记忆偷一点他的温存,我想要那些他都属于我。”

 

方书剑呆呆地看着桌上摆着的蔡程昱工作室转让书,只要他签字,随时都可以变为方书剑工作室或者其他。

唯一的附加条件,就是保证蔡程昱可以在模拟舱里过完他和龚子棋的一生。

而在甲方签字处签好名的人,已经搭乘航班飞往阿拉斯加,去看看龚子棋失踪的地方。

这是一种令人困惑的强烈预感,他无法相信那个拥有惊人直觉和生命力的男人会死在造物主的一次残忍下。

记忆里的冰川已经完全坍塌,蔡程昱站在新的峭壁上向下看,眩晕的高度让他紧紧握住向导的手臂。

救援队的成员在看到蔡程昱出现的时候就认出了他,把他直接带到龚子棋的寝室。因为档案上仍旧是失踪,所以他的东西一直保留着,等待他归来的那天。

房间很整洁,一看就不是龚子棋自己收拾的,墙上贴着Kobe和James的海报,还有Heath Ledger。

床头柜倒扣着几个相框,蔡程昱没敢动。厚厚的绒服挂在衣柜里,单衣很少,想来在这里也用不太上,却终于让他看出了些许熟稔。

他没有久坐,马上就申请去龚子棋的失踪地看看,那位领他来的队员便主动做了他的向导。

“真高啊。”蔡程昱喃喃道。

陆宇鹏却误会了,赶紧解释,“当时龚哥其实已经下到很靠近海面了,看到冰块掉下来,他自己脱了钩往下跳,估计是怕害我们坠机。但我相信他,他那么优秀一定还活着,只是...只是我们没找到他而已。”

年轻的小队员背过身,飞快的用手背蹭了蹭眼睛,努力重新笑出来给蔡程昱看,“他说了,有牵挂的人都命硬,轻易死不了。”

蔡程昱想问龚子棋牵挂的人是谁,但最终没有张口,那双含着笑的眼睛,那些亲切到有些熟稔的态度,都已经把答案明明白白摊开给他看了。

陆宇鹏忽然侧过头,费劲听了听,有些不太确定地问道,“是你的手机在响吗?”

《Basame Mucho》略低沉的男声融在海风中,半晌才被分辨出来,蔡程昱看着屏幕上闪烁的方书剑,忽然有了一种奇妙的预感。

“蔡蔡!你快回来!这里有条新的记忆!龚子棋还活着!”

 

样本七千七百八十三:错过的照片

这是一个来北极采风的摄影师,拍够了自然风光,突然想去拍拍那些隐居于世的原住民。

但是他迷了路,兜兜转转,意外来到了另外一个村落。

那里居住着因纽特人,他们穿着驯鹿皮、熊皮、海豹皮做的衣服,正在忙碌着处理他们今天新捕的鱼,看到这个突然闯入的异乡人,他们显得有些戒备,只有小孩子从大人身后探头探脑的张望。

“Russell!Russell!”

有个小孩口齿不清的向身后呼喊着,然后一个年轻人就踏着冰向他走来,肆虐的风雪恰好停了,天上落下金色的光,那人把兜帽摘下来,露出一双野性难驯的眼眸。

摄影师飞快举起相机,拍下了那一瞬。

......

体验结束的摄影师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太可惜了,我当时被冻的浑身僵硬,半点举起相机的力气都没有。回去我越想越后悔,如果不拍上这么一回,我怕是一年都要睡不好了。”

蔡程昱听完那个人的话,二话不说又要订机票飞阿拉斯加坐游轮去北极,被方书剑眼疾手快按住。

“你是不是傻?如果他还在村子里,我干嘛把你叫回来?”

还待挣扎的人一愣,脑筋堪堪转过弯来,心里又凉了下去。

“他,又走了?”蔡程昱呆呆地低着头,心里老大不痛快,半天才从失落里挣扎出来,“没事,活着就好,我还可以去记忆里......”

话没说完,他忽然听到了一个十分熟悉的脚步声,走到寝室门前的,端着餐盘找过来的,半夜压过马路的,那样熟悉的声音。

一双锃亮的皮鞋映入蔡程昱的眼睛,他却感觉脖子僵住了一般,怎么都不敢抬头,鼻子肿胀发酸,害他拼命抽气想把眼泪忍住。

那人等了一会儿也不见他的小朋友抬头,于是蹲下身,温柔地仰脸看着他。

眼泪终于攒足了力气,从眼眶挣扎出来,落在龚子棋膝盖上。

“蔡蔡,你愿意和现实里的我,谈恋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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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真的是我最喜欢的一篇棋昱,谢谢看到这里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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